月暄终于开口:“李良略，你带兵进城干什么，太子和我的两个孩子都在这儿，你要抓谁、杀谁？”
他说话时同样很直白，一针见血，根本不屑于兜兜绕绕。
参奏议论的前提是皇室大权独揽、乾纲独断，面对现如今乌烟瘴气的朝堂，实在没那个必要。
当年乾元帝兵临西南，逼迫先王交出独子时，南山王没有一句辩白，因为他知道，那没用。今日的月暄亦无半句废话，对付李策只能动兵，否则就等着步崔知重的后尘吧。
他们两个都是带兵的，说起话来并不费劲。
对峙间，李策手攥缰绳，往后微仰，睥睨着他说:“来抓嫖啊。”
月暄扬眉。
他露出白森森的齿，声音那样轻，又那样响:“尔等干、越、夷、貉之子，从根子上就是坏，不知天理、悖逆伦常，还没及冠就不学好，前有你月暄，今又多个萧珀。一群脏烂货，平白污了帝族门庭，下贱。”
月暄手里的伞摇了一下，面无表情。
秋朗脸颊上几滴凉雨，连同额角冷汗滑入颈项间，他鬓边乌黑的发丝像墨染上去的，衬着苍白如纸的肌肤，像飘摇在涨水池台中的白菡萏，正在暴雨冲刷下逐渐褪色。
月绯勃然作色，她拧紧眉头，暗金瞳眸中登时汹涌出滔天杀意。她不能做任何人的陪葬。
西南军士多佩硬弓，久而久之便成了他们不可或缺的标志，华澌也不例外。
她退后一步，默不作声地摘了华澌背上硬弓，未等人询问，已然拈弓搭箭，对准了百步之外的李策。
南荒金瞳人的眼睛看得清细小的虫蛾，捕捉得到翱翔天际的飞鸟猛禽。
金瞳人箭无虚发！
“月绯！你干什么！”
李湍猛地扑了上去，劈手夺弓。
但他还是晚了……
只听唰然一响，楛矢应声而出，直逼李策！
月绯一生弦无虚发，她箭下亡魂无数，却有两次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