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明徽掉着眼泪，带着哭腔赶他出去。
他想自个待着，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在一个外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脆弱。
高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真的直接离开，他拿纸巾给明徽擦眼泪，虽然有些着急却也无可奈何，他不可能一个劲儿地追问明徽到底为什么要哭，那只会提醒他，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强调那些悲伤的、不好的回忆，让他更加难过。
到时间，眼泪就更止不住了。
高濑需要做的，是陪伴。他知道，有时候陪伴要比安慰有效得多，尤其对于自尊心强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明徽蜷在那张电脑椅上，他知道高濑没有走，所以一开始他的哭声是压抑着的，可后来情绪上来，渐渐压抑不住，他的哭声就大了起来。
自从那个人死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目标。
那个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死掉呢，并且在死了之后在网络上收获到了那么多人的同情。
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着他们以为的倒霉蛋发出了哀悼祈求的话语，但他实际上却是一个让人想起来就有呕吐欲望的强奸犯！
他凭什么因为一场意外死亡就获得了这么多正面的议论，他根本就死不足惜，死一千次一万次就不够！
一旦想起来他在自己身上做的事情，明徽就会陷入无法自拔的、深深的恐惧当中。甚至到了现在，他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被无意触碰时会如同惊弓之鸟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不信任和不安，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他的意识好像又被拖拽到那人对他做出的恶劣行径的画面当中。身上冒出一身的冷汗，呼吸急促，窒息感让他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并且没有人可以拯救他。
可是有人用手一下一下从他的后背拂过，带着刻意控制的轻柔力道，让他想起来童年时就是在母亲温柔的安抚下被安全感包围，那时候是无忧无虑的。
明徽哭了好久，才由抽泣变为小声哽咽，背后那只安抚性拍哄他的手还在，他抬起头，眼睛肿得没办法看，里面布满了红血丝，胳膊上也被压了两个红印子，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为什么……还不走？”
“你渴不渴？”
两句话同时说出口，但明徽中间停车一下所以慢了一拍，他的声音结束得比高濑晚，带着一种疑惑和显而易见的脆弱感。
“我等会儿再走。”高濑换一种方式回答了他的问题，然后说：“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在明徽还没有来得及拒绝的时候他就离开了这间卧室。
把门轻轻地关上，似乎不打算马上回来，而是给了明徽足够的恢复时间，让他平复自己的心情。
明徽蹲在电脑椅上，时间一长就有些脚麻，他缓慢地穿上拖鞋去了洗手间，把脸上的泪痕洗掉，但红肿的眼不是能够马上消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