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常年驻守南疆,麾下的随行皆是久经沙场磨炼的精锐,很快就控制住了局势。

    两百多流民的尸体,横倒在官道与山丘之上,满目猩红。一些逃窜进了树林里的百姓,被士兵追了回来,拖到了道上抹了脖子。

    阿渺和萧劭被送到了程贵嫔的车上,由婢女照料着、处理伤势。

    张姏姆领着两名宫婢,七手八脚地给伤势最重的萧劭止着血,且又要兼顾依旧晕厥不醒的程贵嫔,身体相对无恙的阿渺,便被安置在了车帘旁的角落里。

    萧劭伤势很重,意识却尚清醒,包裹伤口的时候痛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喊疼。

    张姏姆看得愈发心疼不已,心里又急,“老婢手笨,又不会正骨,只能暂时先帮殿下止住血。殿下想喊疼就喊出来,千万别忍着!”

    萧劭瞥了眼一直焦灼注视着自己的阿渺,稳了稳呼吸,费力地抬了下嘴角,“我没事的。”

    这时,马车外传来了对话声——

    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粗声粗气地大喊问道:“追到了没?”

    军士打马过来,“回褚将军,刚刚在人群里起哄的那几人像是祈素教的,早有准备,全都跑掉了!”

    褚将军颇为恼怒,“没用的东西!全他娘一群呆刁!”呼哧了几口,指挥部属:“陆公有令,赶紧把这些流民的尸体都处理了!头不要烧,全砍下来装车里!”

    阿渺听到“砍头”、“装车里”几个字眼,不由得后背一凉,下意识地攥紧了车帘。过了好半晌,倒也没见有人来掀帘子,才意识到不是要装这辆车,终于稍稍松懈下来,视线游移间,却撞见萧劭也正望向了车帘的方向,眉头微蹙,一双黑眸显得格外黯沉。

    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分,车队在玄武营的护卫下、缓缓抵达了富阳关外的营地。

    程贵嫔此时已经幽幽转醒,搂过一双儿女,垂泪不止。

    张姏姆在旁边提醒道:“娘娘还是赶紧把庆国公请来,问问他的安排!就算不直接护送咱们回京城,也好歹让人把咱们送回行宫才对,来这脏乱腌臜的军营做什么!”

    禁军的几个长官,平日里一副得意昂然的模样,可经此一役,再面对着杀伐狠戾的玄武军,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人家走。

    车队里论分位,当属五皇子萧劭最高。可如今萧劭伤势严重、虚弱不堪,凡事就只能靠着程贵嫔一个人来拿主意。

    程贵嫔一介深宫妇人,对于眼下状况有些惶然无措,下意识地看了眼儿子。

    萧劭气息沉重,强撑着说道:“阿娘,你让他们,直接送我们进富阳关……”

    程贵嫔也觉得刚才张姏姆的话在理,遂点了点头,打发婢女去请庆国公来见。